3.士˙靜默˙現實:
距離以前還在當騎兵,甚至步兵時,已經很久了。
他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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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前進!」口中喊著。
雖然說是保持陣型,但是當隊伍前端撞到敵方時,就考驗著前鋒的推進能力,畢竟站在背後的弟兄只能給你支持,或是在你死後替補,沒有人會替你戰鬥。
而他,靠著殺戮前進。
左邊一個步兵的腦袋落地。
右邊的雜兵胸口被刺穿。
騎兵的馬被拉倒,解決。
殺。
隊長重傷,他毫不猶豫的衝上,面對著敵方的武士。
看著他的眼睛,對方打了個冷顫,說出:「鬼……」
敵人的地盤、敵人的主營。
但是,鬼是不理會這些事情的。
口中毫無意義的吼叫,鬼看似狂亂卻沒有多於動作的揮舞著手中的爪子。
最後,武士各個像壞了的娃娃,屍塊散落在地上。
「你……不錯……」最後一句話,隊長含笑而去。
他沒聽見,鬼當時正接管著他的身體,殺戮著。
戰後,自己便接替了步兵長的職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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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場戰役。
他大喊,然後率先衝出。
身後的步兵不知為何,有種莫名的狂傲之氣,領著他們跟著殺出。
「吼啊!」
不斷的產生新的屍體,但是自己卻從來沒有受過傷。
身上的血跡永遠是別人的,或是弟兄的。
「這到底是……在做什麼?」喃喃念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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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經,有個非常看中自己的武士,在又一次的光榮勝利之後,對著已經是騎兵長的自己淡道:「你的夢想不是追求武術、更不是嗜血。」
由衷的,他點頭。
「到了現在,你知道你在戰場上不會有敵手。」
點頭。
「你要的是我的地位、權力,甚至更高的存在?」
「……!」
武士像完全看透了他一般,繼續說道:
「因為有了這些,你便可以知道,戰爭的一切?」
「……」他想要,從很久以前,但不敢開口。
「想要,但是你總是照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那句話,保護著你的前途。」
「……」
「是時候了。你要用很殘酷的後果,換取這些你一直想知道、想得到的東西嗎?」
「殘酷的後果……」
搖頭,很重的說出:「比你想像的還要痛、比只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的還要酸……」
「但是這是我還活著的原因,我不願意倒下,不是為了戰,而是真相。」
「我曾經一直以為,在戰場上,不顧一切的燃燒自己就對了。」
「直到最後,我知道我不會再有敵手了,因為沒有人能夠像我這樣燃燒。」
「但,我不斷在尋找的真相,卻從來沒有從我腳下的屍體找到。」
「我到底是什麼?我到底在做什麼?」
「沒了這些,我只不過是個鬼,只懂得殺戮的鬼。」
「那我便跟死了沒什麼兩樣。我寧願接受,如同你的地位般的權力。」
武士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,便點頭走去。
而隔天,武士卻自殺了。
肚子上的匕首,橫劃了一道很長的傷口,傷口末端有刀被提起所造成的垂直傷痕。
切腹──武士謝罪的方法。
沒有人幫他從背後當介錯人,砍下他的首級結束他的痛苦。
他是一點一滴的的死去,卻沒有哀嚎或是呻吟。
好像要贖去他漫長的最過一般,漫長的死去。
他還記得,武士之後被翻過來的臉上有著無奈的笑容,不斷閃爍的燭光映在他的臉上,好像不願讓人發現臉頰上的淚痕一樣。
「我……累了。」他的面容訴說著帶著副雜感受的三個字。
雖然不是在戰場上的告別,但是他看到了武士對他的期許,還有點頭稱許他的決定。
非常沉重的壓力,偷偷的敲開了門。
「這是你自己的決定,負責。」
他接替了武士的位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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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士──僅次於將軍之下的最高軍階。
武士的職責,便是聯繫下線部眾以及將軍的橋樑,另外就是誓死捍衛將軍所在的哨塔,危急的時候,衝上替將軍擋箭也是非常合理的事情。
這的確是本該做的,但是他似乎注意到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情。
關於戰爭的片面真相,或是自己在此的原因。
但,他沒有辦法說出,還得阻止其他人知曉。
因為武士必須緘默,不然就是死。
連帶著獲得消息的人一起死。
一瞬間,他體會到了當初傳給他的武士,那無法言喻,也無法告人的酸楚。
最後,他決定沉默看待一切。
是也好,非也好……
總之,與他無關了,他沒有權力,沒有地位改變這一切。
因為再上去的地位、權力,並不是戰績、或是一般的方法能夠得到的。
那是一種與生俱來,亦或是上天安排的笑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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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最近有個步兵長,聽說戰果不錯……」
他面無表情的聽著,記在心裡。
一直到見過面聊過之後,他有種看到當初的自己的錯覺。
但是,他不願看到第二個他。
不願讓他做出必然,卻太過現實的選擇,儘管自己是真的累了……
有的時候,不知道反而比較好……?
但是不知道適不適用在求知的人身上。
「我不會插手,讓老天決定罷。」最後,他嘆氣。
是不打算問他,關於升遷的事了。
4.外.信兵
自己是剛剛當上的信兵,但似乎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。
站在雄偉的將軍營帳前,他竟愣了一會兒。
「好壯觀……這裡是戰場嗎……?」
他不知道,將軍的帳棚就算是領取令狀也是不能進入的,傻傻的走進去跪下秉告:「將軍請下令狀。」
雖然很快的就被武士給拖出帳外,將軍當下沒有抬頭,只是繼續低頭再桌上比劃著一些東西,思考著。
他瞥見,讓人疑惑的東西。
「你想死?將軍的營帳就算連令兵都不可進入的。」營帳外,武士面無表情。
「小的不敢,今天才剛接位,大人饒命。」他快速跪下磕頭。
「要不是將軍這步非常難走,你早死了。」
他不敢抬起頭,然後他聽到武士走入帳棚的聲音。
許久。
「起,接令。」
他雙手高舉,接下令狀。
「交給西北方的步兵長,順便幫我傳個話。」
「是。」
「跟他說,今天晚上加菜。」
他不敢再多問,在將軍桌上的木板,為什麼刻了交錯的十字線?又為什麼上面放了很多小木塊?
「你知道你看到的東西,讓人知道了會送你的命。」武士最後叮嚀。
「是。」然後他便顫抖著告退。
離去時,他似乎聽到武士的嘆氣聲。
那嘆氣聲,有種淡淡的憂傷。
我不知道,原來結果還是一樣的。
但是,至少按照這樣走到的結局,比較沒有那麼痛苦……吧?
武士還是念念不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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